小說王耽美小說網

第30章 · ?

關燈
景佑陵身上甚至還有一些未消散的熱氣, 謝妧順著他的脖頸往下看去,就看到有些還沒被擦拭幹凈的水氣順著往下淌去。

還有他有些濕濡的發尾,也略微沾落在了他的衣衫, 顯出一片浸濕的痕跡來。

謝妧倚在屏風之上, 發絲散落在了身上,問道:“我知道怎麽樣?不知道又怎麽樣?”

月上中梢, 窗外闃靜無聲。

汩汩流動的月色沾滿了謝妧的眼眉, 她突然覺得,自己雖然沒有喝酒,卻好像比昨夜醉得更狠了一些。

謝妧原本就沒打算和景佑陵有什麽實質的關系,現在這樣本該就是遂了她的意,自己這又是在做什麽?

究竟是天生反骨的一時興起,還是她當真——

謝妧恍惚覺得自己怕不是真的醉了,前世景佑陵毫不留情的樣子和現在他低垂的眼睫片刻重疊。

這世間大概沒有人比她更知道景佑陵的絕情,她……怕不是真的瘋了。

所以才對著他說出這樣的話來。

景佑陵朝著她俯身,身上的熱氣在瞬時朝著謝妧奔湧而來, 不像是伏夏之時的暑氣, 像是熨帖滾燙的情動。

他低聲笑了一下, 喚道:“殿下。”

他傾身的時候, 原本攏得極好的衣衫有些顫巍巍地往下挎了些,然後搖搖欲墜的燭火倒映在他的眼中,“若是真的要說是金屋藏嬌的話, 殿下不是先前就曾經說過, 要藏起來的人,不該是我嗎?”

景佑陵說話的時候, 喉間的突起處順著上下滑動了兩下,白皙的肌膚顯出幾分誘人的意味來。

原本就生得出挑的眼眉在潺潺的月色之下, 顯得越發昳麗。

謝妧大概是沒想到他突然說出這樣的一句話來,楞了片刻。

想到之前在馬車之中她確實曾經說要養景佑陵為面首的事情,想不到當時他回了一句謬讚,卻在這裏來堵她的話。

謝妧澄澈的瞳仁晃動了一下,然後後退一步,感覺到周遭的熱氣消散了些,才側頭避開景佑陵的視線,“我倒是沒想到,堂堂盛名在外的景大將軍還想著吃我的軟飯。”

一時沈默以後。

景佑陵輕聲笑了一下,才終於收起了心思,開口解釋道:“別院是之前置辦的,平日裏處理事務忙了些就會去宿在那裏。今日宿在書房是我還有些事務沒有處理完畢,燭火晃人,這才想著不打擾到殿下,去書房之中宿一晚。”

“所以你的那間別院,之前當真沒有姑娘家去過?”

謝妧瞇了瞇眼,指尖繞著自己散落的發尾,“隴鄴那些有別院的世家子弟,拿來有什麽用途,這個應當不需要我來告訴景大將軍吧?”

謝妧擡眼看著景佑陵,卻看到他沈默了片刻,嗯了一聲,承認道:“……有過。”

謝妧霎時心中不知道有些什麽感受,繞著發尾的手停了停,只哼笑了一聲。

“我記得我之前和景大將軍說過,做我惠禾的駙馬,不要說是平妻,就連侍妾都不可能有。倒是沒想到景大將軍這樣霽月風光的人,居然在之前還曾經有過這麽一段風月往事。”

她轉身回到床榻之上,之前景佑陵俯身放在她面前的燭臺忽明忽暗,謝妧擡手將這盞燭火拿得遠了一些,然後隨手將擱在床上的書重新拿到手上。

謝妧倚靠在床沿之上,“景大將軍不是說了還有要務,既然是軍務繁忙,那我自然也沒有耽擱將軍的道理。”

她擡手晃了一下書房的方向,“將軍請便吧。”

景家向來以禮束人,未定親前也不能和其他姑娘有染,謝妧自然是知道景佑陵不可能做出這樣違背祖制的事情來的,但是一個姑娘家前去他的別院,不管是不是事出有因,都至少是帶了些不可言說的風月來。

想不到他這樣的人,居然還曾經有過這麽一段往事來,謝妧猜著也不可能是楚月瓏,那麽最大的可能就怕是章如微了。

嘴上說著未定親前不可與其他姑娘有染,卻沒想到還有這麽一段往事。

在謝妧說完這句話以後,景佑陵倒是也沒有再耽擱上半分,在原地只頓步了一會兒,然後就擡步走向了書房。

他的書房之內有個小榻,將就著睡一晚上自然是沒有什麽問題的。只是他人本就生得頎長,那榻只堪堪夠一個尋常身材的男子歇息。

對於景佑陵來說,只怕是要略微弓起身子才能在那榻上休息。

謝妧手上拿的書頁,原本是個有些意思的話本子,卻在這個時候看得她有些心煩意亂。

她也在這時突然想起來景佑陵在書房之內留著的自己的字跡,實在是如鯁在喉,倚在榻上思忖片刻,還是起了身。

她挑起一盞燭火,擡步走向了書房。

謝妧走得緩慢,走到半路之中又突然停了下來,她似乎是猶豫一會兒,然後就準備折返了回去。

別人隨手放在史書之中的紙條,她還當真以為是什麽了不得的東西,想前去問個明白。

實在是有些自作多情。

只怕是當年在上書房之中自己夾在之中的,他恐怕是連看都沒有看過一眼,這才被自己隨手找了出來,就算這麽去問景佑陵,他自己也不一定是記得的。

而在謝妧擡步準備回去的那一瞬間,她就看到景佑陵自遠而近地走來,踏著身後沈重的暮色,然後她手中拿著的燭火霎時照亮了他的臉。

景佑陵手上拿著還沒有處理完的事務信件,身上披著一件外裳,看到謝妧站在這裏似乎是有些驚訝。

他們兩個人兩兩相望,氣氛一時凝滯。

謝妧先開口問道:“大將軍不是軍中事務繁忙,怎麽現在又去而覆返?”

景佑陵將手上的紙張整了一下,他垂眼看著謝妧,然後將她手上拿著的燈盞拿到了自己的手上,站在前面替謝妧掌燈。

“……殿下之前不是說了。”

“說了什麽?”謝妧問道。

他用手擋住被風卷得忽明忽暗的燭火,低聲道:“若是我宿在書房之中,難免隴鄴之中會傳出我與殿下新婚燕爾分居兩房的流言來,又或者是我娶殿下只是權宜之計這樣的話——”

“所以就算是為了殿下的聲譽,我自然也不會狠心至此。”

景佑陵俯身將燭火擱置在小幾之上,“我將這些事務處理完了再休息,現在時候已經不早了,殿下還是早些歇息為好。”

明月已經不再是在中稍之上,隱匿在屋檐之後,只剩下了一個邊緣的輪廓。

謝妧也在這個時候霎時感覺到倦意突然湧上了,嗯了一聲,便解開了之前景佑陵系在自己身上的外衫,突然發現他剛剛說的話確實是對的,在外裳被解開的那瞬間,她被寒氣驀地冷得打了一個寒噤。

景佑陵似乎是註意到了這一切,將原本擱置在角落的冰塊放到了門外去,然後翻開手邊的信件,略微思忖了片刻就開始提筆。

軍中事務繁冗雜亂,他就著燭火看著信件,思緒已經不再受外界的侵擾。

……

等到景佑陵處理好這一切的事務的時候,謝妧已經睡得有些沈了。她睡姿極為乖巧,像是一只蜷縮在一起的貓,整個人只占了偌大的床的小小一塊。

大概是蓋著被子覺得有些暑意,她伸手將身上的被子撂在了一邊,只剩下了一個小小的角蓋在了身上。

景佑陵擡手將她滑落在地的被衾重新蓋在了她的身上,大概是動作有些大了,謝妧被驚動一般地皺了皺眉頭,動了動身子,卻還是沒有醒。

他垂眼看了謝妧一會兒,然後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物,突然也覺得有些困倦來。

今日朔方衛的排練出了一點兒問題,所以他才在這個時候一直處理到了現在的事務。

畢竟處理了一天事務,景佑陵揉了揉額角,就算是向來擅長處理這些的他,也難免覺得有些疲倦。

他剛支著腿,拉著被衾的一角,準備休息的時候,卻感覺到自己的小指被人拉住了。

景佑陵順著往謝妧那邊看去,就看到她眼睛緊閉,還在沈睡之中,但那只晃蕩著白玉鐲子的手卻拉著自己的小指。

力道說不上是大,就只是這麽松松垮垮地拉著,卻不容忽視。

然後景佑陵就聽到了謝妧低聲囈語道:“佑陵哥哥……”

景佑陵原本俯身在床榻之上,謝妧突如其來的一聲讓他心間動了一下,這個稱呼,應當是很多年都沒有再聽到過了。

仿佛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了,久到他自己都有些記不清楚了。卻在這個時候,記憶瞬間被謝妧拉了回來。

他眼睫翕張,擡著謝妧的手腕,將她的手放回到了她的身邊,然後回道:“嗯,我在。”

在景佑陵回完這句話以後,謝妧就沒有再囈語過了。

他原本以為就這麽可以睡過去,但是在他躺下的時候,思緒卻不知為何繁亂了一些。

而原本只占據床榻的小小一角的謝妧卻慢慢地移到了他這邊,似乎是覺得在他身邊極為安全一般,在他身邊就漸漸停了下來。

然後謝妧的頭就落在了景佑陵的肩側,她輕輕動了兩下,柔軟的頭發就這麽貼著景佑陵的頸側,像是耳雪平日裏蹭她一般。

她身上的香味是平日用習慣的味道,大概是今日沐浴的時候用的香露多了些,現在不知道為何,更加濃郁了一些。

景佑陵的手指蜷縮了下,似乎是想要將她從身邊挪開,但是終究還是沒有再動作。

景佑陵突然覺得,自己之前想去書房休息一個晚上,大概才是對的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其實柚柚是溫柔掛的吧!!!

本站無廣告,永久域名(danmei.twking.cc)